為了尋回失落的獨角獸,女孩離開溫暖的家,踏上征途。她是否能找到,喚回對方的心?還是如青牛老者所言,最終失落而歸?
女孩緩緩地走上車,看到車上四十幾張眼睛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她身上,不由得露出羞赧的微笑。
「放輕鬆!孩子!歡迎搭上918路公車。」她聽到司機熱情爽朗的招呼,心頭登時熱了起來。
司機後頭坐的是一名中年婦人,笑容可掬,一看到她上車,連忙向她打招呼,示意她過來。可惜女孩向她點了點頭以後,就沉默地站在車門旁邊。
婦人的金髮在陽光下閃閃發光,圓圓的面頰透出蘋果般的紅潤色澤,除了眼角那兩道深深的魚尾紋,似乎沒有其他的小細紋。金髮披散在婦人尖削的肩頭,一隻鳥佇立其上。
小鳥身上的黃,與婦人的金髮、陽光融合成和諧的一體,圓圓的頭朝向窗外,柔順地摩搓婦人的頸子。當小鳥發現女孩盯著它看時,它輕輕一跳,落到婦人膝上,低下頭,如同一名害羞的女孩。
女孩笑了,她知道小鳥感到不好意思,於是將目光轉向窗外。
公車不時發出一些奇怪的聲音,引擎發動以後,聲音更大了。震耳欲聾的聲響讓女孩皺緊眉頭,緊緊地用手摀住耳朵。除了惱人的躁音,汽油味也若穩若現。女露出了嫌惡的臉色,暫時停止呼吸,不想聞到這股讓她作嘔的汽油味。然而,殘留在鼻腔的汽油味,不僅沒有沖淡,反而像點著的瓦斯一般,釋放出臭氣與熱量,讓原來因疲倦而近乎停滯的血液開始快速流動,女孩感覺有一股暖流在自己的體內湧動。
「真抱歉!這台車過於老舊,沒多久就要汰換了!請大家多多包涵!」司機一面操著方向盤,一面向大家解釋。
女孩環顧四周,本想說些話來安慰司機,活絡車上的氣氛,不過她的注意力隨即轉移到其他的事物。
「搭這班車的感覺,好像坐在我的馬上!不過跟我家的馬比,這輛車還好!我家那頭,你一坐上去,它就開始興奮起來,一不小心,可能會從馬背上摔下來!」車上一位禿頭的中年男子有感而發。
「我想它只是欠缺一點訓練,不然就是它才剛成為你的寵物,彼此還沒什麼默契。寵物,應該是很容易相處的!我家那隻貓咪,剛開始領養,它性子很烈,可是現在一看到我,它就走過來撒嬌……」旁邊的小姐開始分享自己馴服寵物的經驗。
「妳說的沒錯!啊~~朱老師,你的老鷹現在會聽你的話嗎?」坐在司機後面的婦人說道。
「它現在雖然會聽我的話,看到來還是難以親近,但我不想摧折它的傲氣,因為當初會養,就是因為欣賞這隻老鷹孤傲的氣質!」朱先生揚起他的嘴角,下台略微抬起,昂揚宏亮的說話聲,與自豪的神情,彷彿是那隻不在場老鷹的化身。
車上的乘客七嘴八舌,熱情地分享自身豢養寵物的經驗,原本安靜的車廂開始熱絡起來。
女孩發現:車上有一些人正在尋找自己失落的寵物。有的人正在尋找他們未曾謀面的寵物,也有的人想找回失散或因故逃離自家的寵物。前者愉快地談論,努力想像、描述自己寵物的長相與性情;後者則語帶落沒、悲傷的情緒。女孩被幾位失散寵物的人吸引,聚精會神聆聽這些片段、零碎的故事,心開始沉重起來。聽完以後,她擔心這一次的行動將一如以往──徒勞無功、空手而返,也悲觀地懷疑:自己的寵物可能已經把自己遺忘了。
二、
繆思國的人養寵物的風氣盛行已久,幾乎到了人手一隻的地步,但與外界不同的是,繆思人養寵物不只是趕時髦、純粹娛樂而已。他們相信:在這個世界上,有與每個人相對應的寵物,而這樣的寵物可以為主人帶來好運。帶來好運的傳聞,有待人們以事實驗證,但的確有不少人在人生的旅途中,遇到與自己特別投緣的寵物,因此不少繆思國的人將尋找寵物這件事,視為人生一大任務,女孩就是這個信念的忠實信徒。
女孩要尋找的是一隻獨角獸。獨角獸長的像馬,不過比馬的體型小一點,全身雪白,鬃毛和尾巴上的長毛像波浪一般蜷曲,前額上有一隻突出的尖角。繆思國的人見到獨角獸,常投以一聲驚嘆,除了難得一見之後,他們常被獨角獸那雙澄澈動人的眼神打動。
女孩早已遺忘初遇獨角獸的時間,只知那時,她長的與田裡的稻子一樣高。那天早上,她睜開眼睛,聽見窗外傳來呦呦的鳴叫聲。
「是棚裡的牛在叫嗎?不太像!也不是羊、雞、狗、豬發出來的聲音,那是什麼在叫呢?」女孩跳下床,急急走向窗戶,一把撥開窗簾。
她驚呼不已!有一隻長了尖角的馬,在自家門前的草地上悠閒地吃草。那隻獨角獸也抬頭看了女孩一眼。四目相接的時候,女孩心頭一震,趕緊闔上窗簾,但沒多久,她又從兩片窗簾布的縫隙窺探。
獨角獸低下頭,繼續悠哉地吃草。
潔白似雪的體毛、圓渾厚實的身軀,以及修長靈動的四肢,在女孩的心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後來獨角獸越來越常出現,女孩與獨角獸的距離也越來越近。獨角獸在草地上奔跑跳躍的身影,宛如鋼琴家纖細的手指在琴鍵上彈奏,「踢踏、踢踏」悠揚的蹄聲,傳入女孩耳中,像是一道美妙的旋律。
有好幾次,女孩忍不住停下手邊的工作,抬頭瞻望獨角獸奔馳的英姿。獨角獸成為女孩寵物的那一天,女孩一如以往,在門前的花園修剪花草,獨角獸沒多久也出現在草地。工作了一會兒,女孩忍不住轉頭看著獨角獸,而獨角獸也轉過來看她,但與之前不同的是,這次獨角獸並沒有馬上回過頭,反而以一雙澄澈晶亮的眸子凝視。
女孩愣了一下,隨即領悟。她走向獨角獸,為了尋獲寵物而興奮不已,而獨角獸也走向女孩……
一陣激烈的搖晃,讓女孩的思緒回到現實。女孩又開始感到落沒。
「希望能在我二十歲之前遇到我的寵物,不然,我的情敵每次都說我很沒用,連狗都拋棄我!」坐在後座的少年人,一臉沮喪。
「我對我的狗太壞了!三年前的一個晚上,它悄悄離開我。我用盡各種方法,都找不到它的蹤影。唉~~我真後悔!」坐在少年人後面的小姐,忍不住語帶哽咽。
「別心灰意冷,各位!如果你們不知道自己的寵物在哪,可以找青牛公幫忙!他老人家非常靈驗,光是上個月,他就幫助七個人完成夢想。」儘管車子隆隆作響,司機仍然聽見乘客聊天的內容,他興致勃勃,想加入這場談話。
「真的嗎?他住在哪裡?」坐在司機後面的婦人問。
「他住在太白鎮上。不過,他常四處閒晃,要找到他,很不容易!」司機邊說邊搖頭。
不過,司機的回答並沒有打消人們想要尋訪問事的念頭,大家又開始七嘴八舌討論找到青牛公的方法,連在一旁沉默多時的女孩,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神,也為之一亮。她一面聆聽,一面努力回想過往與獨角獸相處的時光,試著從殘存的瑣碎記憶,找出獨角獸離開自己的原因。
女孩想起五年前的某一天,女孩的故鄉,當地的鎮公所舉行建鎮五十週年慶祝大會。大會上有許許多多歌舞表演與競賽活動,其中,最令鎮民興奮的是,大會最後一項競賽──騎獸大賽。鎮上的人無不躍躍欲試,女孩也感染這份氣息,準備參加這場比賽。
她原本埋首在厚厚的古書堆,日以繼夜研究古人的某幾話。這場比賽讓她拋下手邊的書,將希望寄託在那隻馴養在後院的獨角獸。
比賽前兩個月,女孩來到破舊的欄廄,把銹蝕的大鎖撬開,放出獨角獸。獨角獸一見大鎖落地,原本慵懶疲憊的模樣,轉瞬間變成容光煥發,好像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從體內迸發。然而,女孩只看了獨角獸一眼,抬頭,喃喃自語說:「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把獨角獸放出來了!距離比賽只剩兩個月了……搶頭彩。呃~~似乎太勉強了。不行!為了這次比賽,我決定豁出去了!」
「走吧!先把你身上累積的髒汙洗乾淨,然後我再開始訓練你!」女孩回過頭來對著獨角獸說。她將獨角獸驅趕到水龍頭旁邊,漫不經心拿起水桶與刷子清洗。
兩個月的訓練,獨角獸又恢復以往的活蹦亂跳。它馱著女孩,在草地上奔馳,靈巧穩健地邁開步伐,轉眼間,跨越好幾道柵欄。
女孩的頭髮在空中飄揚,臉上也綻出自信的笑容,醉心於想像大會當天的場景。當天的會場必定豪華熱鬧,擠滿了人,而且人們的目光必然聚焦在競技場上騎著獨角獸的她。
女孩的想像一直持續到大會當天,那天,女孩確實成為眾所矚目的對象,只是,人們的目光不是崇拜欣賞,而是她完全沒料到的驚駭與憐憫。
槍聲響起瞬間,女孩看到一道道黑影迅速從自己身旁掠過,然後在她眼前揚起陣陣塵土。風沙土石迎面而來,讓女孩睜不開眼,她勉強將眼皮撐開,瞇著雙眼,卻發現對手全都在她前面!自負的女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!
「加油啊!你不是跑得很快嗎?為什麼會被他們追過?快一點!快一點!」、「噢!我已經落在後頭!」女孩發出痛苦的嚎叫,並抬頭望著座席那些加油喝采的群眾。人們的喝采聲、感嘆聲、喊叫聲、笑聲,從四面八方湧入女孩的耳朵,快要將她的鼓膜穿透。女孩一個不留神,跌落在地。
驚駭聲如潮水般湧來,鹹濕的氣味也撲鼻而來,分不清是淚水還是血水,女孩緩緩站了起來,踉蹌走了幾步。
「呦呦~~」獨角獸從前方走過來,但是到了柵欄邊,它就倏地停佇不前。因為女孩的眼睛迸發一道可怕的光芒。
「你這可惡的傢伙!把我害的那麼慘!」女孩發狂似地衝向獨角獸,大聲咒罵,並露出白森森的牙齒,要將它一口吞下似的。
「嗚~~」同時,獨角獸也發出哀鳴,似乎想為自己辯解什麼,但隨即轉身逃走。
女孩不顧裁判、觀眾與醫護人員的呼喊,發足狂奔,恨不得一把揪住這個可惡的東西。她跑了一小段路,直到右腳的巨痛陣陣襲來,這才受不了,坐跌在地。
三、
車子越來越慢,在一陣劇烈的震動以後,終於停了下來。918路公車的第五站──太白鎮草仔埔。
女孩好奇地打開車窗,放眼望去,是一片綠油油的田疇。此時,稻葉隨風招展,田水清澈的如一面鏡子,白雲的倒影緩緩漂向一方,原本被白雲遮住的太陽此時也露出臉了,水面登時金光閃閃,閃爍的光點刺得女孩快睜不開眼。路旁的景色一掃女孩內心的鬱悶,也勾起她的某段回憶,她想起家門前那片美麗的草地。
然而,轟的一聲巨響,打亂了女孩的思緒,她將目光移向車門。
走進來的是一位年約七十的老先生,他一手投下硬幣,另一隻手扯下面罩,司機與司機後座的婦女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嘆。女孩仔細打量這位迎面而來的老先生。
花白蜷曲的眉毛快覆蓋他的雙眼,藏在深凹眼眶與眉毛的是一對炯炯有神的眸子,高聳直挺的鷹勾鼻,緊閉下垂的嘴唇,與嘴角左右兩道深深的皺紋,隱隱散發一股凌人的傲氣,令人不敢逼視。
「各位!這位老先生就是之前我提到的那位非常靈驗的青牛公,這是他老人家!」司機沒有開車,而是走下座位,熱情地向車內的乘客介紹,但老先生不發一語,神情有些冷漠,直到司機後座的婦人開口問他,這才將上吊的眼珠移上來。
女孩感到荒謬,將頭別過去,往車廂內部移動,原本滿心的期盼,被青牛公的冷漠高傲消解。當她聽到青牛公回應婦人的生硬口吻及斥責聲,以及車上乘客耳語般的談論之後,更加失望,打消開口詢問獨角獸行蹤的念頭。
青牛公的身旁圍了厚厚的人牆,本該開車的司機竟然也成為其中的一員。婦人問完問題以後,嫌人多擁擠,離開原先的座位,走到車後。她問女孩說:「妳不是在尋找妳的寵物嗎?怎麼不問問青牛公呢?」
「不必了!我慢慢找就好」女孩勉強擠出笑容。
「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!平時妳要花大錢請他,他還不一定肯幫忙呢!他看起來很兇,但不要緊,妳稍微忍耐一下就好!錯過了這次機會,下次妳就等很久,趕快去吧!」婦人簇擁著女孩,女孩半推半就,但走了一兩步以後,她又掉頭回來。
「我實在不想要問他!」女孩皺著眉頭,小聲地告訴婦人,但她話才說完,身後卻出現一陣小小的騷動,兩人一轉身,就看見青牛公那道凌厲、不懷好意的眼神。女孩有點驚訝,但努力維持淡定的表情,等候前方那位來意不善的老者發難。
一分鐘、兩分鐘過去了,兩人仍未發一語,車上的人個個屏氣凝神,豆大的汗珠也開始滴落下來,連車內最能言善道的婦人,此時也想不到要講什麼而焦急不已,終於,司機忍不住開口。
「您不要生氣!她只是個不懂事的小女孩!」司機連忙向青牛公道歉,其他人也紛紛講幾句話緩和場面。有的勸青牛公不要跟女孩計較,也有的勸女孩向青牛公道歉,不要那麼任性。
「我到底做錯什麼?只因為我不想開口,他就不高興嗎?他怎不想想自己是誰?憑什麼讓這輛公車停在這裡?」女孩感到委屈,囁嚅地說。
「哼!不說,我也知道妳在想什麼!孩子」青牛公原本佈滿青筋的一張臉,突然浮出詭異的微笑,繼續述說:「妳正在尋一頭獨角獸,白色的獨角馬。它與妳相處十年,剛開始妳很疼它,把它寶貝一般珍惜,幾年以後,妳卻冷落它,一直把它關在馬棚,讓它的體能變的很衰弱,等到比賽前兩個月,才把它放出來,然後隨隨便便訓練它。比賽的時候,妳摔倒,它出糗,妳氣的把它趕走,它被妳一趕,從此就不回來了!我說的,沒錯吧?」青年公的語調充滿抑揚頓挫,淡淡一笑。
「您說的沒錯!但我會想辦法把它找回來,不用勞煩您出手!」女孩微慍,語氣相當堅定。
「妳有什麼能力?哈~~恕我直言,妳如果能再看到它一眼,就該偷笑了!獨角獸是一種多麼高級的寵物啊!許多人想養,都得不到,想不到妳竟然把它當作牛羊驅使,以妳的能力與過去的飼養方式,妳根本沒資格當它的主人!別浪費時間了!」青牛公越說,語調越激昂,尤其是最後一句話,震得大家的鼓膜隆隆作響。
「您這樣講,會不會太誇張了?」司機後座的婦人對青牛公的話,有些不以為然。
「女孩,妳說呢?我講的有錯嗎?」青牛公將兩手背到後背,仰天而笑。
女孩羞愧地低下頭,不敢面對眾人的目光,她無法置信,過去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,竟然被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和盤托出,看著自己略微變形的雙腿,她感到十分挫折。儘管經過三、四年的休養,她仍然無法像先前那樣身手靈活,即使走路,姿態也有點笨拙。同時,她也開始懷疑自己是否能找回獨角獸,想到自己花了五年的時間,踏遍周邊的草地、樹林,以及故鄉的大街小巷,也花錢請許多人到外地尋找,仍然遍尋不著。再找下去,眼看就要滿二十歲了,要開始工作養家、相親結婚,但找到獨角獸呢?獨角獸還願意認她,跟她回去嗎?想到自己當初恫嚇獨角獸的模樣及狠話,女孩的內心倍感酸楚。
四、
不久,公車開始發動,青牛公與乘客紛紛回到自己原先的位子,或坐或立,女孩則默默退居到公車最角落的位子,闔上眼睛休息。
車子跑了一段以後,女孩被一股激烈的震動驚醒,突然,一道熟悉的身影從女孩眼際閃過,女孩趕緊抬頭,往窗外一看,那道身影竟然是女孩睽違已久的獨角獸,女孩前方那些坐在車窗旁邊位子的乘客也發出驚嘆。
「噢!獸!等等,是我!我是你的主人!」女孩打開車窗,叫喚。然而,獨角獸好像沒聽到似的,不停地奔馳。女孩愣了一下,又開始熱烈地呼喚。獨角獸仍然無動於衷,不僅如此,它的步伐逐漸加快,彷彿被前方的某一事物牽引。
女孩痴痴盯著窗外的獨角獸,然後倏地從座位上站起來,快步走向前面的車門,不忍心讓獨角獸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之外。獨角獸的鬃毛像一面大旗,隨風招展,從鬃毛尾端滑溜出去的汗珠,在太陽的照耀之下,發出最後的光芒,然後飛散出去……
接下來發生的事,讓車上所有的人都傻了眼,因為沒人知道女孩是怎麼打開緊閉的車門,然後跳到獨角獸的身上。
女孩吃力地抓住獨角獸的脖子,像是溺水的人使勁攫住一根草桿,生怕一鬆手,整個人就像那些飛散出去的汗珠。儘管如此,獨角獸仍然繼續奔馳,彷彿女孩不存在似的。
女孩抬頭看著無動於衷的獨角獸,幽幽地說:「也許真如青牛公所說,我們的緣分確實已經走到盡頭,我不配佔有你,甚至不是你的主人。我很慚愧!當初沒有好好照顧你,反而在你最虛弱的時候壓榨你,然後又把所有的事怪罪到你身上!講這些,也許已經太晚了……還是希望你聽見,這樣我就心滿意足了!」
淚水混合獨角獸身上的汗珠飛逝,女孩感到絕望,想要放開雙手,正當她要放開雙手的時候,獨角獸突然轉過頭,以澄澈溫柔的眼神看著女孩,而發覺獨角獸放慢腳步,轉頭回望的時候,女孩的雙眼也散發前所未有的光芒。
918路的公車不知什麼時候消失在女孩的視野之外,車上乘客的形象也與那輛公車化為模模糊糊的影像,除了青牛公的話,女孩想不起其他人與自己講了什麼,一切宛如夢境。女孩騎著獨角獸,走向回家的道路,也開始了另一段與獨角獸共榮共存的人生之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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